我的腹诽刚进行到一半,就发觉白衣女俯视向我的视线里多出来几分怪异。
糟糕,刚才心中一时激动,把这个女人能偷窥我内心想法这件事给忘干净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担忧的视线,这个女人嘴角一动、露出坏笑,随后转脸把脸靠近光头老大爷的肩膀,用不大不小、但恰好能让我听到的声音说到:
“啊,老师,这家伙刚才说你想和我共度良宵呢。”
老头子一愣,随即指着我的左眼哈哈大笑起来。
“你自己都变成这幅模样了,还有心思去开别人的玩笑,你这家伙很有意思嘛……”
……我倒是觉得,面对着我这么一堆残肢断臂还能笑得出来的你们两个,才是真的“有意思”。
要是换做我,不先吐它个昏天黑地才怪呢!
不……不好,这么一想,我还真的有点想吐了,尤其是看着摆在我右眼跟前的这两瓣屁股,恶心劲就不断地往上涌啊……
话说,我大概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亲眼看到自己**的人类了吧。
虽然这个“第一”,我根本完全一点也不想争到就是了。
对了……
这两个人看到被炸成这样还有意识存在、甚至还能够鼓着眼睛瞪人的我,却不仅毫无惊讶、惊恐之色,反过来还面带微笑在这插科打诨、谈笑风生。
嗯,看样子,他们俩有可能比我本人更了解我当下所处的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得问问看。
要不总是维持这样一种只有一双眼睛能动,身体的其他部分使唤起来全不灵的状态,也不是个事啊。
结果,这两位果然没让我失望。
“我看出来了,你想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处于怎么样的一种状态,又是如何处于这种状态的,是吧?”
白衣女和刚才一样,准确地说出了我心中所想。
没错,没错,你们两位能跟我说下吗?
我冲着她和旁边的秃头老头儿眨了几下眼睛,相当于在对他们说“是”。
白衣女瞅了瞅我,又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光头老大爷,见后者轻轻点了下头,这才再次开口:
“那我就跟你说说吧……首先,你应该已经意识到,自己变成这幅模样却还没死,是一件很异常的事情吧?”
当然。
别看我这样,我在学校里姑且也能算是一个优等生,虽然不是特别优等、名列前茅的那种,但生物课本上的相关人体知识还是记住了不少。
不过,就算是从未看过生物书、甚至连字都不识的人,也应该知道“人的身体如果被炸成几十块、那说什么也不可能活过来”的道理吧。
说到底,白衣女提的这个问题根本就是常识。
“行,看起来变得异常的只是你的硬件,你的软件……我是说你的精神状况,还属于正常人的范畴,SAN值也没有跌破下限。”
什么硬件、软件的,拿我当智能家电看吗?
还有SAN值“也”没有跌破下限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就像我没疯没傻是件多么不正常的事似的。
是,我身体被分成几十块是很可怕,但它们好歹也是我自己的身体啊,哪有人会因为看到自己的身体就降SAN值的啊?那他的长相得恐怖到什么地步呀?
就算用最保守的方式估计,那也得和克苏鲁邪神们不相上下了吧?!
“你也别太高看你自己了,就你现在这形态,除了警察、医生这类受过训练的职业,普通人看到了那都得掉SAN值……要我给你找张镜子照照看吗?”
白衣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
…………镜子还是算了吧,我对看一堆碎肉毫无兴趣。
还有,大姐你也别对我心里的每一个想法、每一句吐槽都那么上心,好好说正事不行吗?
“呃,咳咳咳……没想到居然被一堆碎肉块小看了,真是耻辱。”
白衣女看破我心中所想之后,不禁尴尬地咳嗽起来,咳嗽完后,她又用力地盯了我一眼,这才用很不满的声音继续讲我的事。
“实话告诉你吧,你在半个月之前被一个变态杀人魔给杀死、还分了尸,要不是那个杀人魔的邻居发现他连着几天都往外送味道难闻的大袋垃圾,心下起疑而报了警,你现在可能还被分装在一百多个塑料袋里呢。”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我是因为被变态杀人魔分尸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副模样的啊!这也就能解释地通为什么我的鼻子和嘴巴都察觉不到烤肉味……
等会儿!
我不应该是被油罐车给炸死的吗?
怎么又出来一个变态杀人魔?
大姐你是不是把我和另一个人搞混了啊?
或者……
警察们在处理我尸体的时候,把我的尸体和你说的那个被杀人魔分尸的人的尸体给混在一起了啊。
对于我心中的怀疑,白衣女表现出一种相当不屑一顾的态度。
“哈?混在一起?无端的诽谤和猜测,负责杀人碎尸这种大案的警察可都是最专业的那种,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说完这话,她又用有些微妙的鄙视眼神看了我一眼,说道。
“看来你的精神状态还有待评估啊,我收回之前说的那些话。”
从她的神情上看,她不像是在说谎。
这不禁也让我怀疑起了自己那些记忆的真实性。
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
不可能啊……那油罐车爆炸时的场景——火光、浓烟、气浪、高温,全都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回想起来更是如同情景再现一般,可以说是极为真实了。
虽说我意识刚恢复那会儿,曾短暂地遗忘过那段记忆,但很快我就回想起来了呀,而且每回想一次,对那时场景的印象就深刻一次……如此真实具体的记忆怎么可能会是虚构的呢?
换句话说,如果连这么真实具体的记忆都能虚构出来的话,那人类的记忆不就成了word文档里可随意修改的文字,又哪里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不对,绝对不对……
我应该是被油罐车炸死的没错,你们说的被杀人魔分尸的事,绝对和我没有关系。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能探知我内心所想的白衣女,脸上渐渐露出些诧异之色。
她把我心中之想法告知了身旁的光头老大爷,而后者则在悄悄思考了几秒过后,一脸平静地对我说:
“凡事总得讲个证据……你说你是因为路遇油罐车爆炸的事故,受到波及而死,可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此事的啊?事先告诉你,就我和小薛看到这些你的身体碎块,上面可是连一点烧焦的痕迹都没有啊。”
听到光头老大爷这么说,我心中顿时也泛起难来。
那段火光冲天的记忆断然不是虚构,光头老大爷应该也的确没有骗我——我那嗅觉系统尚存、但却完全嗅不到一丝烤肉味的鼻子,以及我两眼所看到的屁股和右脚上干净、白嫩的皮肤,都可以作为他说法的旁证。
可是这两件均属真实情况的事情,彼此之间又相互矛盾、相互冲突,要证明其中一个的合理性,还必须就得把另一个的合理性彻底否认掉不可,想要让两者的合理性同时存在根本就不可……
等等!
我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一种可以让两者的合理性并存的情况。
于是,我再次将视线投向抱胸站着的白衣女,用脑电波(大概就是这东西)向她传达我的意思。
然后,她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什么?你要我找到你的右腋窝,放到你眼睛前面?噫,你也不嫌那的味儿辣眼睛!”
你这叫什么话?!说的就像我有多不注意个人卫生似的!告诉你,我每天晚上都会洗澡,而且一洗就是一个小时,不把全身的皮肤都给搓红了不算完!所以就算是腋窝这个部位也一点点异味也没有。
再说了,就算有异味又怎样,现在可是验证我记忆是否出现了偏差的重要档口,一点异味又算的了什么啊!
“好了好了别在那碎碎念了,我这就把你的腋窝拿给你……”
白衣女小跑到一旁的工作台上拿了双厚橡胶手套戴上,然后皱着眉头用手在我眼珠后面的这堆肉块里扒拉了几下,然后就将一块巴掌大小的三棱锥型肉块扔到了我的左眼前面。
我往这块腋窝肉上一看,立马就看出来,这不是我的腋窝……而如果与这块腋窝肉一同堆在此处的这些肉块,同属一具人类身体的话,那这具身体也不是我的。
因为我的右腋窝中心偏下的位置处,长了三颗呈钝角三角形排列的痣……这是过去洗完澡对着镜子臭美的时候看到的。
而这具尸体右腋窝处的同一位置,却是干干净净,连一颗痣都没有。
看来,我现在所处的状态,不单单是情况特殊的死而复生,而且还是情况比情况特殊的死而复生更特殊的……情况特殊的借尸还魂。
我向因看破了我心中所想而表情稍有呆滞的白衣女,意思是让她赶紧把我上面想通、理顺的这些情况,讲给光头老大爷听。
她这会儿倒是很听话,一句损我的话都没说,就把嘴巴贴近光头老大爷的耳朵嘀咕了一通,而后光头老大爷脸上的表情便迅速凝重起来,看向我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深意。
“看来,我们之前对你所处异常状况的解释出错了……这具被分割成数十、上百块的尸体,之所以至今仍能保持有与活人相近这生命力,不是因为它本身具有什么特异性,而是因为你这只特殊的幽灵附在了它上面。”
他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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